《閱微草堂筆記》〈會說話的馬〉
交河縣有位老儒生及潤礎，雍正乙卯年去參加鄉試。晚上到了石門橋，旅館房間都已經客滿，只剩一個房間，因為窗戶正對著馬廄，沒有人要住，及潤礎只好勉強住下。夜裡馬兒跳來跳去，吵得他根本睡不著。夜深人靜後，忽然聽到馬兒說起話來。及潤礎平時愛看雜書，記得宋代話本小說中有牛在河堤下說話的故事，知道這不是鬼魅，就屏住氣息偷聽。
一匹馬說：「現在我才知道忍受饑餓的痛苦，生前所欺騙剋扣的牲畜糧草錢，現在在那裡啊! 」另一匹馬說：「我們大多是馬夫來轉世的，死後才知道這種業報，而現在活著的馬夫們卻不知道，實在令人嘆息。」馬兒們聽了都低聲的哭了起來。 又一匹馬說：「冥官判案也不怎麼公平，為什麼王五可以轉生為狗？」另一匹馬說：「冥間的吏卒曾說過，王五的老婆和兩個女兒都淫亂，把他的錢都偷去給他們的情人，因此抵銷了一半的罪過。」另一匹馬說：「的確是這樣，每個人的罪業有輕有重，姜七轉生為豬，要遭受宰殺的痛苦，比起我們就更慘了。」及潤礎忽然不小心輕咳了一聲，於是馬兒都安靜了。
及潤礎常常說這件事來告誡馬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