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在天台山住了三晚,終於登上天台正頂。途中經過約二十里長的石磴階梯,兩旁設有鐵鍊扶手,不禁佩服先賢大德為公益事業的苦心。據說這些石階是經過二十年化緣募資才修築完成的,工程著實不易。途中,我們經過蠟燭峰和香爐峰時,突然颳起狂風,暴雨如拳頭般打來,將我們的羅漢帽吹走,衣鞋全被淋濕。過了不久又下起冰雹,幸好已到半山腰的石洞暫避。我們在洞中登記後返回用午齋,品嘗到赤米飯和高山泉水,甘甜可口。
登上正頂後,我們看見一塊縱橫數十丈的巨石,上刻「天台正頂」四個大字,每一筆畫都大得能容人坐下,足以見其氣勢恢宏,相傳這是呂洞賓真人所題的。到了山頂殿,殿前有一座露天鐵鼎,朝山者都在此上香。奇怪的是,這鐵鼎終年不熄,即使無人燒香,風吹雨淋也依然火勢旺盛。我親眼見到檀香一投入就冒煙,風吹衣袍掠過鼎邊立刻燒出大洞,手指靠近鼎邊馬上起泡,這才相信傳言不虛。
用過茶後,我們趕往半山洞用午齋,又吃了赤米飯。據說這種米是本地特產,必須用這裡的山泉水才能煮熟。我和岫雲法師各吃了三大碗,想到山僧得米不易,挑夫每次最多只能挑二十斤,我特地捐了十塊銀元香油錢,以免損害常住利益。
下山時,我年輕力壯,一口氣就能衝下一個轉角。在坪上休息時,望見東崖百歲宮和鳳凰松,等待岫雲法師緩步下山。他有氣喘病,不能走得太急,臨別時我將剩下的玉桂贈與他,他十分歡喜,說這在北方很難得。
次日我用鉛筆勾勒了鳳凰松的形貌,又參拜了百歲宮祖師的肉身,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真身。回到法華寺,看到牆上掛著一把七尺長的七星軟劍,賓道和尚能熟練地舞弄。隔日又去化城寺向蕙庭法師辭行,請他為蓋九頭獅子印、留戒牒。我們頂禮了地藏菩薩的九環錫杖、巨鉢和羅漢鞋,不過看起來未必是真品。
最後我們來到月身塔,約三百多級台階,我一步一拜而上,繞地藏金身二十一圈,頂禮一百零八拜,為超度親族而發願。雖然汗淚交加,額頭紅腫,膝蓋疼痛,但完成時渾然不覺。在山上,五日一大齋
,每天有早午晚三頓齋飯,都是九菜一湯,招待十分周到,我們一共住了十四天。賓老知道我們次日要下山,於是又特地準備了十六道齋菜餞行。臨行當天早晨,我只喝了一碗豆漿,就匆匆告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