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留數日後,我們返回大通,在一家旅社住了一晚,等候江固輪前往上海。抵達後,我們暫住在老西門關帝廟。廟裡有位寶峰師,是亳州的老參,人品端正,雖然在上海靠經懺佛事維持生計,但也實屬難得。他與岫雲法師有同鄉之誼。我們在上海盤桓了三日,便啟程了。
到了後,我們先在湖濱旅館住了一宿。第二天一早便前往智果寺,經過如下:前一天下午四點,我們從上海南站搭乘滬杭特別快車抵達杭州,到乘人力車到湖濱旅館時,已是晚上九點。結果這一夜被西湖的蚊子叮咬得徹夜未眠,只能盼著天亮。天剛濛濛亮,我們就出門打聽智果寺的所在,得知它位於孤山腳下。到達寺前時,寺門尚未開啟。我們兩位同參坐在門前石階上等候,聽到香燈師開門的聲音時,已過了約兩個多小時。那時我們很窮,連懷錶都沒有,只能根據滿湖的日光猜測已是早上八點左右。
等到寺門一開,岫雲法師上前說明來意,表示要拜訪穎老禪師,並希望掛單幾日。但開門的年輕僧人卻說這是小廟,不接待掛單。我趕緊上前補充道:「何不說明我們的來意?我們此行是受穎老禪師邀請來杭州相見的。」那僧人一聽就笑了:「原來您就是那位與師祖通信的廣東法師啊!師祖現在在山東諸城講《法華經》,法會尚未圓滿,估計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回杭州。既然遠道而來,請先進来吧,想必二位還沒用早齋吧?」我們便說起昨晚在湖濱餵了一夜蚊子,至今粒米未進。他立即準備了早粥,用齋後,安排我們住進一間面對西湖的寮房,風景絕佳。
看到牆上掛著的價目表寫著每日十二元,我對岫雲說:「這次打擾,可能要等上一兩個月。每天花費常住十二元,我們實在負擔不起。不如告辭,轉去靈峰寺找同學妙乘法師暫住,等穎老禪師回來再來拜訪,尚有時間。」岫雲也贊同這個主意,我們便向僧人說明緣由告辭。他也沒有挽留。我們於是又坐人力車,途經岳王墳,沿著玉泉路向靈峰寺進發。越往裡走越是人煙稀少,車夫開始害怕,想在半路丟下我們,連車錢都不要了。原來在智果寺門前叫車時,說好到靈峰寺門口十二元,但他們其實不太認路,全靠問同業,所以走得特別慢,遲了差不多一個小時,路途還未過半。我們堅持不肯下車,他也沒辦法——畢竟我們共有兩人,他只有一人,我們還帶著行李。況且眼看就要下雨,這荒郊野外的,他也不太放心。車夫只好繼續慢慢拉車,我們便和他聊天解悶。終於看見樹梢間升起炊煙,還傳來鐘聲,車夫知道快到目的地了,於是加快腳步。果然不久就看見一座亭子,題有「靈峰」二字,再上幾十級石階就到了大開的寺門前。我們多付了兩角錢車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