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閱微草堂筆記》〈牛、馬也有人心〉
高官地區有戶農家養了一頭牛，他兒子小時候每天跟牛一起玩，不論是攀牛角或是握牛尾牛都不生氣。牛有時候聞聞孩子的頭，有時候舐舐孩子的手掌，孩子也不怕。這孩子長大些，農人就讓他去放牛，孩子出去牛就跟著出去，孩子回來牛就跟著回來，孩子走牛就跟著走，孩子停下來牛就跟著停下來，孩子睡覺牛就跟著睡在旁邊，就這樣過了很多年。
有一天，孩子出去放牛，牛忽然瘋狂的飛奔回家，整個頭和脖子都是血，跳躍咆哮，還用角去撞門。看到農人出來，就轉頭朝原路奔去，農人知道一定是兒子出事了，拼命追著牛跑。追到野外，看到兒子已經頭顱破裂而死，還有一個人橫躺在路邊，肚子破裂腸子流了出來，一根棗木棍丟棄在地上。仔細一看，是三果莊偷牛的小偷（三果莊，是回民聚集的地方，也是滄洲小偷聚集的地方。）才知道原來兒子被偷牛賊殺死，牛又撞死偷牛賊。這隻牛，真的是有人的心腸。
另外，山西商人李盛庭買了一匹馬，非常溫馴，只是如果在路上遇到白馬時，一定停下來盯著白馬看，即使鞭打牠也不肯走，有時候遠遠看見白馬，牠也一定飛奔著去追，就算拉韁繩也拉不住牠。後來跟馬匹原來的主人談到這件事，主人說:「這匹馬原是白馬所生的，所以時常在尋找牠的母親。」這匹馬，也是有人的心腸。